老佘独舌 | 也谈东北振兴

原创配图：张澎

最近，有关东北衰落的话题再次引起人们的关注。我因为有东北求学的经历，也算对这片黑土地充满感情。故东北的话题总能吸引我的注意力，引发我的思考。

为什么有的地方欣欣向荣？有的地方死气沉沉?这是区域发展的一个经典问题。有关解释不一而足，大至如下：

一种解释是归因于地方自然条件的差别。比如有人认为富裕的地方是因为优越的资源禀赋。甚至有人说东北恶劣的气候条件不利于其发展。

第二种解释归因于人力资源的差别，认为东北人口密度和人口素质均不利于地方的转型发展。

第三种解释归因于地方的文化环境，包括制度环境，文化传统以及企业家精神。

第四种解释归因于全球经济重组与地方产业结构失配，认为东北单一的产业结构在激烈的全球竞争中缺少灵活性和应变能力。

第五种解释归因于地缘政治格局及相关的区位条件，认为东北亚复杂的地缘政治环境制约了东北的发展。

上述这些解释咋看起来似乎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深究起来又似乎又不那么明晰透澈。

主要的问题在于：有的经不起实证的检验，比如气候说，它无法解释世界上同一纬度，资源禀赋不如东北，但也发展也还不错的地区。

有的虽然提出了一些因素，但这些因素的提出往往基于国外的理论范式，并没有结合当地的具体条件分析造成这些因素的原因，故而不彻底，甚至有因果倒置之嫌。

更为重要的是，大部分的解释要么局限于区域发展的内部环境或者其中的某一方面，要么拘泥于区域发展的某些外部条件，并没有解释这些条件如何在不同的空间尺度上相互作用，因此这样的解释，也只能是解释而已，难以对东北的振兴开出行之有效的药方。

我在思考东北问题的时候想起了宁波的镇海老城。那是我当年写博士论文研究的地方。论尺度，镇海老城乃弹丸之地，当然和东北没有可比性。但是，见微知著，我发现在镇海老城振兴中寻找的路径对于东北的振兴具有启示意义。

镇海作为海防重镇，虽然早在唐宋时期就已开埠通商，但它大部分时间主要作为一个军事要塞而登上历史舞台的。尤其清朝实行海禁，镇海彻底沦为边地。其地多盐鹵，常受倭寇海盗侵扰。由于条件艰苦，当地人很早就有外出闯世界的传统。

资源禀赋差，在地缘政治格局中边缘化，无安全感，人口流失。镇海历史上的这些问题与东北当前的情势何其相似！

然而，在这样的历史环境下，镇海竞成为宁波商帮的发源地之一，院士之乡。在近代一百多年的历史中，从这里走出一大批商界巨子，学术泰斗和艺术精英。而这些精英人才后来又为镇海的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智慧，资金和精神力量。

我们发现正是自然条件的恶劣促使精英人口的流出。而精英人才的流失并没有带来本地的衰落，反倒为本地与世界之间搭起了关系网落。

这其中的关键在于走出去的精英人才与本地保持一种正向的反馈机制。这种反馈机制是以地方认同，族群责任为纽带维系着的。我发现这种由精神维系的反馈机制是东方文化中所特有的现象，能够解释历史上很多区域的发展。

日本的发展也遵循这一逻辑。面对全球化，日本人把工厂开在世界各地，但日本企业的全球布局并没有导致本岛的衰落。而欧美企业的全球转移则不同程度造成其本国部分地区的衰落。

东北这些年人口一直在外流，其精英人口的流失尤为严重。从东北走出来的企业家也不少。但是这些走出来的人是否与故乡之间保持着一种反馈机制，还是仅仅拍屁股走人？或许这是解决东北问题的一个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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